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刘婷

重回地产首富的王健林，是令同行艳羡的“上岸者”。但王健林深知，上岸不代表获得安全岛的永居权。

6月8日，万达集团就“大连万达商管19亿股权被冻结”报道发表声明，称万达地产集团和某企业在一大型项目有合作，至今双方仍存在约10余亿元财务纠纷。此次冻结万达商管19亿股权，大幅超过双方财务纠纷金额。

这是万达集团在19天里发布的第3份声明。今年以来，万达一改低调作风，频繁发声以释放信心。

尽管如此，看空信息从未间断。5月31日和6月5日，惠誉和标普先后下调万达商管的信用评级。6月5日，证监会要求万达商管就公司内控、关联交易、募集资金使用等方面问题进行说明。

将万达推向舆论漩涡的，是一篇网络文章。今年3月，一名自称是万达员工的网友发布《说说2023年的万达商业》，指出万达商管旗下商户业绩、出租率、客流等数据均严重造假。此后，万达濒临破产、裁员降薪的传言甚嚣尘上。

4月21日，王健林在万达集团总部召开高管会议，坦言万达商管上市遇到困难，集团资金十分紧张。4月25日，万达商管招股书失效。

一场生死战，摆在王健林面前。此前，王健林与投资者签下对赌协议，若万达商管在今年10月31日前未能上市，将支付约300亿元股权回购款。随之而来的信心塌方与债务问题，都是悬在王健林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是一场不容有失的战事。若闯关失败，数百亿对赌金额与被切断的融资渠道，都将把万达推向险境。对赌大限进入倒计时，下一个倒下的企业，会不会是万达？在危急时刻，王健林能否力挽狂澜？

针对出售资产计划、出售快钱进展和组织架构调整等问题，时代周报记者发函至万达相关部门，截至发稿未获有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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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赌高压

王健林自信且张扬，在多个关键时刻选对方向，让万达成为中国最大的商业地产品牌。而这种绝对自信，也为万达今日之难关埋下伏笔。

2016年9月20日，万达商业从港股退市，申请回A。在王健林看来，香港资本市场的估值逻辑，无法真正衡量万达的价值。万达，被低估了。退市时，万达商业总市值超1900亿元。

私有化时，王健林以比最后交易日收盘价溢价约44.5%的价格回报股东。在王健林的规划里，回A将延续朋友圈的财富故事，万达也能走向市值巅峰。

彼时，中国平安、杉杉控股等投资者组成联合要约人，与万达签订了对赌协议。若万达商业在退市满两年或2018年8月31日前未能够在A股上市，万达将回购全部股权。

2018年1月，接近对赌大限而上市无望之际，万达商业找来腾讯、苏宁、京东、融创等四家集团，接下原联合要约人股份。同时，新对赌协议诞生，万达商业需要在2023年10月31日前上市，否则要向投资者支付股权回购款。而这笔回购款的金额，约300亿元。

2021年3月，万达撤回在A股的上市申请，转向港股。彼时，王健林亲赴珠海，宣布成立一家轻资产公司——万达商管，作为赴港上市的主体。此后，万达商管分别于2021年10月21日、2022年4月22日和10月25日连续3次递交招股书，均无疾而终。

若此次上市失败，万达还需要在回购款之外，支付一笔巨额资金。根据原先的约定，万达商管需在2023年5月8日前完成上市，若无法完成约定，且超过66.67%份额的参贷行要求还款，万达集团需提前归还贷款。

时代周报记者获悉，目前，万达集团与参贷行合同约定的上市日期延期至11月30日。

△图源：万达官网

冲刺上市期间，王健林多次表露决心。

2019年和2020年年会上，王健林连续两年放话称，要全力推动万达目标公司上市。今年2月6日，在万达商管美元债发行路演会上，万达管理层称，预计将在2023年二季度完成香港IPO上市。

而这一次，比敲钟更早到来的，是招股书失效。对此，万达方面回应称，上市申请材料失效并不影响其在香港的上市进程，公司会尽快按香港联交所要求更新提交申报材料，目前上市进展有序推进中。

02

短债走高

距离10月31日仅剩4个多月，如果无法顺利登陆IPO，万达将面临3道大关：数百亿回购金额、重要融资渠道被打断，王健林或许也将面临投资者的诉讼。

万达系的资金困境，集中体现在公开披露的数据报告里。

近期，大连万达商管披露2022年债券报告。截至2022年期末，公司总负债2988.76亿元。其中，短期借款余额50.46亿元，同比增加948.74%；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为687.67亿元，同比增长304.12%。同期，公司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仅为196亿元。

进入2023年，万达债务压力陡然走高。大连万达商管披露的财报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一季度，大连万达商管的短期借款为68.04亿元，同比增长1450%，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为730.37亿元，同比增长338%，合计负债近800亿元。

与之对应的是无法覆盖短债的现金。截至一季度末，大连万达商管持有的货币资金为304.67亿元，现金短债比仅约0.38。

招股书失效，还直接导致多家机构下调评级。其中，标普将万达商管长期发行人信用评级由BB+下调至BB。标普表示：“由于珠海万达商管IPO的延期，我们认为大连万达集团融资渠道收窄的风险增加。”

如今，万达系陷入流动性紧缩困境。

天眼查App显示，近日，大连万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新增一则股权冻结信息，被冻结股权数额7.35亿，股权被执行企业为上海万达小额贷款有限公司，冻结期限自2023年6月6日至2026年6月5日。

而在4月20日，因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万达地产集团有限公司被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两次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关联案件分别被强制执行8.41亿、2.46亿，合计被强制执行超10亿。

万达的资金问题，是监管部门问询的重点，也是万达能否通关的关键。6月5日，证监会国际部针对万达商管所递交的招股书，要求其补充材料并提出了6个问题，与资金有关的问题为控股股东短期偿债风险和募集资金管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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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水一战

找钱，是王健林的首要任务。

今年2月，王健林先后与哈尔滨银行、中原银行签署合作协议。3月中旬，王健林在集团总部会见盛京银行代董事长沈国勇。 

△图源：万达官网

为此，王健林将“全村的希望”——快钱支付摆上货架。

在成立之际，金融板块一度被视为万达第四次转型的关键。王健林曾公开表示，“万达金融集团成立是万达的一件大事，我对金融集团有很大期许，万达未来价值最大的就是这一板块。”

5月底，市场消息称，万达集团计划以约10亿元出售数字支付牌照。6月1日，抖音相关人士回应时代周报记者称：“该消息不实，目前只是初步接洽。”

在支付牌照之外，商业资产是万达旗下的核心资产。陷入舆论风波后，市场上频传万达将出售资产。

4月底，有市场消息称，万达地产集团将出售予华润置地。5月，有消息称，万达将出售上海万达瑞华酒店，买家为复星集团。对此，复星回应称，没有购买相关资产的安排。5月底，有传言称，万达将以160亿销售20个万达广场。对此，5月25日，万达发表声明，称上述消息为不实消息。

5月26日，针对出售已开业商业广场的计划，万达商业发布公告回应称，公司没有直接出售20家苏浙沪已开业商业广场的计划。万达商业还称，公司自持商场具有产权清晰、现金流稳定、长期增值空间大等特点，经培育期后可成为消费类基础设ABS、REITs的合格资产。

首富找钱忙，发债与套现是最快的变现方式。今年1月和2月，大连万达商管分别发行了4亿和3亿的美元债券，票息率均高达11%。

此外，万达还通过股票市场套现。今年3月，万达电影控股股东万达投资一致行动人万达文化集团率先通过大宗交易减持了2%的股份，套现约5.83亿元。万达电影的解释为：“股东自身资金需求”和“用于偿还部分股票质押贷款，降低质押风险”。4月，万达投资又宣布拟减持3%的股份，套现约9.53亿元。

据财新报道，万达希望将所有可动用的经营资金用来力保今年到期的公开债务。据万达商业2022年债券年度报告，其2023年内到期的有息债务规模为290.12亿元。

几番辗转后，万达商管的估值不见起色。万达商管在2021年进行Pre-IPO融资时，估值约为1800亿元。

7年前，王健林因嫌万达估值低而毅然从香港退市。如今，三闯IPO而不入的王健林，在对赌压力下，是否曾后悔？万达商管即将开启四闯IPO之路，留给王健林的时间不多了。